在离庆祝协会（美国科学发展协会，AAAS）成立150周年仅仅只有几个月的时候，科学发展协会正在努力完成这样的历史任务，即想方设法，加强科学发展协会和其他的科学团体、政策制定者和广大公众之间的交流。一个世纪的尾声正悄然逼近，而处于加速变化之中的人类的知识、信息和环境，正改变着全球的面貌。克林顿总统和政府高级官员们表示出一个共同而殷切的希望，即对公众的生活有影响的科学技术成果必须得到更大的普及。科学发展协会将采取怎样的步骤来适应这个新时代的挑战呢？更具体地说，理事会将怎样领导科学发展协会沿着其全体成员（他们是美国科学界的代表）认为更有成果的道路前进呢？

为了帮助我们更好地构划未来的发展思路，理事会主席杰妮 · 鲁博琴科（Jane Lubchenco）提议，对本届和上届的协会会员以及往届的协会主席们进行一项有关科学发展协会使命的调查咨询。理事会在1996年10月发出一封信，信中列出了下面4个问题：人类社会面临的主要问题是什么？科学在解决这些问题中将起什么样的作用？科学本身面临的主要问题和挑战是什么？科学发展协会应扮演怎样的角色？

我们收到了许多精辟的、富有创见性的回答。这些回答中的一部分可以在科学发展协会（AAAS）网页中看到和讨论。在回答理事会提出的上述问题时，专家们特别集中于一些核心的论题。例如，会员们一致同意，目前的科学和社会所面临的关键性问题主要有：环境的改变和质量下降问题；人口问题；公共健康问题，特别是一些已经出现的和反复发作的严重疾病问题；食物和能源问题；教育问题；公平问题，包括全球财富的分配不公问题；以及公众对科学技术的理解问题等。大多数的会员们认为，像Internet这样的新技术，不仅对公众，而且对企业和政府等都将产生巨大的影响。有的会员还提到，由于人们对新技术接触机会的不均等，可能会产生新的社会分化的危险。另外，会员们还积极主张，科学发展协会应从只专注于科学技术问题的传统中有所解放，以便更好地承担起科学在阐释、解决我们这个星球所面临的紧迫问题中所应负的日益增大的责任。

新的模式和观念

在讨论理事会收到的反馈意见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的会员们一致指出的那些关键性问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即每一个问题，从人口和环境问题，直到公众对科学的理解问题，似乎都迅速地超出它原先可被接受的概念范围。对于其中每一个问题的研究，新的理论、学说和因果关系原理都层出不穷。这种总体模式的转换，需要科学家们和社会各界之间进行更多的创造性的合作，需要参与研究的科学家们具备宽阔的学科基础和胜任能力。

科学，以及整个社会面临的这些重要问题，在将来的几十年中迫切需要我们认识和把握三种思想和观念，它们分别是复合原因、跨学科研究和专业技能等。我们认为，这三者是主导未来科学行为的基础。

1.复合原因

一直有这样的一种趋势，即反对对复杂的物理、生物和社会现象仅仅做简单化的解释。曾被认为是简单的、线性运动的反馈和增效现象现在已经知道是一种复杂的因果关系。动态的、交叉系统的解释正在取代曾经占统治地位的静止的、简单化的解释。没有什么比我们对环境问题的认识过程更清楚的了，在那里，生物圈的物理承受能力现在已被看作和经济发展、社会公平、国际和平与安全等不可分割。杰妮 · 鲁博琴科（Jane Lubchenco）在她的1997年年会上的主席致词中更加广泛地强调了这些问题。

随着我们对原因系统认识的发展，科学研究和公共政策已经在一些重要的问题领域有所反应。科学决策的做出将更多地注意它们的社会背景和环境。在这一点上，人口政策就是一个例子。不论是在1994年开罗人口与发展会议期间还是在以后的争论中，争议的焦点更多地集中于维护妇女权利和未满足的经济'需求上，而不仅仅局限于生育控制的生物学目的。科学技术是控制人口增长的根本途径，但解决人口问题不能不考虑它的经济和社会特点也已成为共识。除了人口问题外，像对新种类的疾病、气候的改变等等问题，科学都已开始从自然和社会系统之间的交互作用中探寻其复杂的原因，政策制定者和公众们也不得不在逐步适应这一新的挑战。

2.跨学科研究

根据传统学科分类组织起来的科学活动，对于具有复合原因（如原因是多重的、相对的、分散的等）的许多现象很难解释，更不用说管理和控制了。最近几年的发展形势正日益显示出加强跨学科研究、教育和解决问题的重要性。在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之间的区分，以及模糊地建立于这个区分基础上的职业等级划分，正日益受到质疑。科学学科之间的藩篱正在被打破，交叉、边缘学科的兴起正在挑战传统科学的基本理念。

像往常一样，基本原理的变革总是落后于科学倡导者的活动一段距离。我们正有一个绝好的历史机遇，不仅可以打破学界、政府和企业之间的壁垒，而且可以减少学科之间，特别是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之间的障碍。交叉学科和公共事业的创新将必然来自于许多部门，其中尤其重要的是具有研究职能的大学。由于具有置身于广泛基础之上和充满活力的会员制度，科学发展协会可以为提出和辩论这些新的可能性提供特别有效的论坛。

3.专门技能

很明显，不仅在时常被炒得很热的关于公众科盲和反科学情绪上升的争论中，还是在最近的有关大学生科技教育目的的争议中，关于专门技能的看法正在改变。国家科学院最近的一项研究断定，今天的青年科学家们将发现，他们的先进性非常有限，除非从一开始，他们就被根据多门专业技能需要和职业目的加以培养。由于某些科学领域的发展，存在于大学、企业、政府和其他组织之间的职业差别需要被重新审视。所有相关的公共机构都应当考虑如何为青年学者们提供更多各式各样的、灵活性的、富有人情味的，并且社会也受益的职业培训。而且，我们还需要有新的论坛和交流方式，允许科学家、政府官员和感兴趣的广大公众就教育和培训的所谓“常规”进行质疑。

更为根本的问题可能是出在与公众交流的缺陷上，而不是缺少公众的热情。例如，在科学和他的广大听众之间的交流仍然经常地显示出一种陈腐的观念，即认为公众知道得很少，科学信息的流动是单向的，是从拥有知识的专家到信息不足的公众。

许多系统地研究过公众科学意识的学者们指出，现在重要的问题是如何使科学的传播与人们的实际需要和意愿相适应。在这方面，似乎像适时科学指导、继续教育和其他的双向交流方式等做法比呆板的科学水平测试更大有作为。在双向交流中，科学家理解公众的能力变得至少和公众对科学的理解一样重要。

科学发展协会的对话

过去，科学发展协会为了在相互隔离的科学、技术和社会之间牵线搭桥，做出了很大努力。这些努力的大部分都体现为一些特别的产品和成果，尤其是一些书面报告和具有使命感的政策建议。本届理事会成员们认为，除上述努力外，针对目前科学和社会面临的深奥莫测、难有定论和相互交叉的问题，必须进行更大的努力。科学发展协会将像以前一样，继续从事和主办课题研究、研讨会、研修班、学术报告和信息摘要以及与科学进步有关的重要数据的搜集等活动。除这些活动外，我们认为，为了适应时代的挑战，我们必须寻找一个新的、更富内涵的机制来加强协会当中不同观点之间的交流，加强协会和广大公众之间的联系。作为第一步，我们倡导科学发展协会会员间的对话。

人类学家使用“对话”一词来描述不同的文明之间通过反复交往和联系以加强理解和沟通的活动。科学发展协会组织的对话，也将具有类似的特征。它一般将经过一定的时间，有多种多样的方式，对参加者不做任何限制，而且更重要的，不预先设定要达到什么目的。我们组织的对话，可能是针对紧迫的、限定的论题安排一系列的特邀会议，也可能是非正式的Internet网上的闲聊。关于一个像“教育”、“传染病”或“下层社会”这样的复杂题目的讨论，开始时可能吸引成百上千的参加者，后来汇集成代表各方观点的专家间的协商讨论。其目的就是要引出更多的观点，增进这种自由交流看法的氛围，最终目的是更清楚地认识和把握问题，而不是轻率地做出那种简单化的、不成熟的结论。

科学发展协会非常荣幸地拥有一批具有特殊天才和奉献精神的成员，拥有一个积极有效的会员制度，并形成了一个组织协调的历史传统，不仅在科学技术界而且在公众当中都有着较高的可信度。在这个史无前例的变革时代，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就是如何最有效地开发这些难以估价的资源，并且在科学和社会之间架起畅通无阻的桥梁。

[Science，1997年1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