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人员究竟该不该通过动物实验来拯救人类的生命?

科学家蒂姆 · 唐兹(Tim Townes)小心翼翼地从笼子里抓出一只小白鼠,它挣扎着想逃出他的手心,唐兹在小白鼠的皮下注射满满一针筒试验药物。数日后他又从小白鼠身上抽取血样,望着显微镜下的血样,这位阿拉巴马州立大学的研究员满意地频频点头,他把结果记录下来、

唐兹用遗传工程方法培育了那只小白鼠,他改变了这只小动物的基因,使其患上镰形血球病,这是一种血液紊乱症,可导致严重的疼痛、贫血、器有功能失效。这种病使近10万美国人苦不堪

此时,由于注入了唐兹的实验药物,小白鼠的红血细胞由原来的镰形变成了圆形,类似人类的血细胞,说明药物起了作用,唐兹打算通过试验来缓解或根除镰形血球病给人类带来的痛苦。

动物实验争议日益升温

或许阁下碰巧知道某个患了镰形血球病的人,自然赞成唐兹所做的试验,而不顾那只小白鼠的痛苦和死活。然而这个问题在科学界正引起日趋激烈的争论——动物究竟该不该被拿来做试验,以满足人类从药物到化妆品等一系列要求,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动物试验该有什么样的限制?

1997年,美国农业部报告说有134万多只活生生的动物,如狗、猫、猴、兔被充作实验品,这个数尚不包括鼠辈们,它们在动物试验中的比率高达85?90%,或者说有1500万只老鼠充当了试验。然而专家估计全美每年用于试验的鼠数为1700万只,而且绝大多数动物在试验结束后任其痛苦地死去。

供试验的动物种类可谓数不胜数。科学家们向动物注射各种试验药物,以观察在治疗艾滋病、癌症和数以百计的疾病的效果。器官移植试验也是先动物后人类。甚至化学物品,从厨房清洁剂到化妆用的眼影,在最终投产前也是先在动物的皮肤上或眼睛上试用,再视情况决定是否用于人类。

因此,许多动物保护者强烈反对进行动物试验,他们认为那是无效的、不必要的和残忍的。他们的主要观点是:

 · 在生理上动物与人类是不同的,因此,动物试验得出的结论不完全适用于人类。

 · 对于动物研究,人类有许多变通的办法,如组织标本、计算机模拟等。

 · 动物也有权利,前动物研究人员、现为美国反对活体解剖协会成员的生物学家约翰 · 迈克阿德(John McArdle)说,科学家从事动物研究时,“他们就侵犯了动物的权利,给动物造成非自然性疾病、伤痛以及精神和行为方面的麻烦。”

 · 动物,尤其动物与人类极其相似,在过去的数百年间,许多药物治疗首先是在动物身上进行试验的,从而攻克了许多人类的疾病,例如白喉、糖尿病等,目前为了对付艾滋病和癌症,这类试验还在无休止的进行。

 · 动物也从研究中获益,例如科学家已找到了治疗狂犬病、猫科动物白血病和瘟疫的办法。

动物与人类不同

绝大多数动物研究都是为了找出治疗人类疾病的方法,但是动物权利维护者迈克阿德认为这类试验毫无用处,他认为动物病及其治疗方法与人病和治疗方法是截然不同的。

比如说动物就不会得艾滋病,但是猿类会携带一种与艾滋病毒很相似的病毒,叫作猿类免疫失效病毒(simi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或称为SIV,“不过人类不会得这种病,猿类也不会得人类的病。”迈克阿德解释说,因此有的科学家把艾滋病病毒注射进灵长类动物身上,以观察这种病毒的情况,完全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和金钱。

不仅如此,动物研究人员说,没有哪种动物与人完全相同,虽然有些动物的器官(心、肺、肝)与人类的很相似。哥伦比亚大学的丹尼罗(P. Danilo)就是用狗的心脏来研究其在健康或患病时心脏的功能的,大多时候他要把狗杀掉,取出它们的心脏。

动物研究人员还认为,动物与人之间的差异提供了截然不同的研究目的,例如,科学家可以通过研究猴类抗艾滋病的功能,他们的研究总有一天可以让人类制造出抗艾滋病病毒疫苗。

找出变通的办法

50年代末,英国科学家威廉 · 卢塞尔(William Russell)和莱克斯 · 柏奇(Rex Burch)就倡议对动物研究实行“三R”,即减量(reduce)——减少动物试验总量;减痛(refine)——尽量减少试验动物的痛苦和紧张;替代(replace)——用其它方式替代动物试验。

例如,研究人员不再在完整的动物身上作药物试验,而代之以在试管内用人或动物的细胞进行试验。仅在几年前,美国癌症研究会每年要在150万只动物身上试验数以千计的各种药物,以确定它们的抗癌效果。现在研究人员只需通过试管筛选,或取癌症病人的癌细胞进行试验即可。

计算机模拟也是一种变通办法,比如说某公司想推出一种新型的家用淸洁剂,但不知道其对人的皮肤是否有害。几年前,研究人员只能剃去兔子的毛,把清洁剂涂在其皮上,观察是否灼伤兔子.如果是,那当然不适于人们使用、

如今研究人员只需在计算机数据库上检索一下,看看某种化学物品是否对人体有害,假如某种新的合成化学品结构与另一种已知的会对人体有害的化学品相似,科学家即可确定这种新物质对人也是有害的,根本勿需在动物身上试验。

当然,一些科学家认为像细胞培养和计算机模拟对动物试验仅有补充作用,而不能代替动物试验。“计算机并不能产生血液供检验糖尿病人的血糖,”纽约州健康安全与研究协会(Health Safety and Research Alliance)的玛HR安 · 科奇(Marianne Koch)说:“计算机模拟不可能感觉疼痛,也不会得心脏病。”

要想完全了解一种新药在活体上的作用,研究人员必须在动物身上进行试验,在许多情况下,例如抗癌药试验,美国法律规定必须进行动物试验,美国政府明令许多治疗必须在动物身上证明是安全的,方可用来人体治疗。

道德问题

或许在动物研究问题上争论不休的首推道德问题:在动物身上研究人类疾病,研究人员常常人为让动物患病,正如蒂姆 · 唐兹在小白鼠身上所做的镰形球病研究一样。让健康动物染上疾病或造成伤害,实属侵犯动物权利,迈克阿德说。

可是动物研究人员认为别无选择,丹尼罗让为,“动物试验是必需的,因为除此以外目前尚无法回答有些问题。”再说联邦法律也确认大多数研究不会造成动物痛苦,否则就应给动物上麻药或服止痛片、

尽管如此,迈克阿德仍充满乐观,“我认为在未来的20年间,大多数动物试验都将结束,”他说:“我想大多数动物试验最终将被视为过时的科学、”

附《动物试验简史》

在19世纪末,动物试验被广泛采用,动物权利运动也随之兴起。

1866年,纽约人亨利·柏格(Henry Burgh)创立了美国保护动物协会,旨在保护动物权利,尤其是像马这类用作苦力的动物。

1885年,法国科学家路易斯·帕斯特(Louis Pasteur)通过自己对兔子和其它动物的试验,研制出狂犬病疫苗。

1891年,19世纪末期,白喉肆虐美国和西欧,科学家从马身上抽血生产出抗体,攻克这种严重的呼吸道疾病,

1951年,克利斯蒂·史蒂文森(Christine Stevens)建立动物权利研究机构,监测对试验动物的治疗。

1952年,美国科学家乔纳斯·索尔克(Jonas Salk)集自己40年的研究,研制出脊髓灰质炎(小儿麻痹症)疫苗,在这期间其他科学家一直在猴子和老鼠身上分离这种病毒。

1959年,英国研究人员威廉·卢塞尔(William Russell)和莱克斯·柏奇(Rex Burch)出版了《人类试验技术准则》(Principle of Humane Experimental Technique).提出动物试验“三R”原则。动物试验变通办法的研究由此开始。

1966年,美国公众强烈要求知道实验室里的动物究竟受到什么样的治疗,迫使美国政府通过《动物权利法案》,该法案要求科学家对供试验用的动物提供足够的关心。

1981年,马里兰州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动物试验方法研究中心”开张,该中心专门奖励那些在实验室动物研究方法上取得成绩的研究成果。

由于动物试验变通办法的实行,在过去的10年间,动物研究减少了一半。

 [Science World,1998年3月23日]